陈胜,字涉,阳城人。秦朝末年农民起义的领袖之一。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陈胜联合吴广率领戍卒发动大泽乡(今安徽宿州市)起义,成为反抗暴秦起义的先驱,不久后占据陈郡称王,建立张楚政权。第二年,秦将章邯击败陈胜军队,陈胜本人被车夫庄贾杀害,葬于芒砀山。陈胜从称王到兵败身亡,仅仅只有六个月的时间,是什么原因导致了陈胜的迅速败亡呢?毛泽东在读《史记·陈涉世家》时,曾做了圈注,对陈胜的败亡原因进行了点评。
《史记》是西汉史学家司马迁的所著,作品中撰写了上至上古传说中的黄帝时代,下至汉武帝太初四年间共3000多年的历史。受篇幅所限,很多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记载得并不详细,能出镜的人不多,像世家这种带有特写性质的镜头人物更是屈指可数了。司马迁在《史记》中,共有世家三十篇,主人公绝大多数是世袭的王侯贵族。只有两个人不是世袭的王侯贵族,而被列入世家,一个是孔子,另一个就是陈胜。
司马迁将陈胜列入世家这一体例,有抬高陈胜身份之嫌。孔子是儒家创始人,万世师表;而陈胜只是个造反头子,而且还是一个失败的造反头子。司马迁为何要拔高陈胜的规格呢?用他自己的话说:其所置遣侯王将相竟亡秦,由涉(陈胜)首事也。在司马迁看来,陈胜有首义之功,如商汤灭桀、武王伐纣,所以破例将他列入世家,并放在了汉初诸世家之前。
《史记》中,陈涉世家一文共有837个字,并不长,详细地记述了陈胜起义的全过程,以及相继而起的各路起义军的胜败兴替,完整地描述了陈胜从起义的谋划到最终败亡,褒扬了陈胜起义的功绩,也分析了陈胜失败的原因。毛泽东在读《史记·陈涉世家》时,对这篇文章的很多字句用红黑两种笔迹做了大量圈记,他应该是将这篇文章反复读了很多遍。
首先,毛泽东对于陈胜的功绩是赞赏的,他也推崇陈胜起义领袖人物在早期表现出来的优秀品质,如吴广素爱人,士卒多为用者、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陈涉虽已死,其所置遣侯王将相竟亡秦,由涉首事也。这些记载,毛泽东都标注了粗线。
毛泽东对于《史记·陈涉世家》的圈记很多,但批注只有两处,仅仅四个字。这两处批注出现在原文的这一段:陈胜王凡六月。已为王,王陈。其故人尝与佣耕者闻之,之陈,扣宫门曰:吾欲见涉。宫门令欲缚之。自辩数,乃置,不肯为通。陈王出,遮道而呼涉。陈王闻之,乃召见,载与俱归。入宫,见殿屋帷帐,客曰:夥颐!涉之为王沉沉者!楚人谓多为伙,故天下传之,夥涉为王,由陈涉始。客出入愈益发舒,言陈王故情。或说陈王曰:客愚无知,颛妄言,轻威。陈王斩之。诸陈王故人皆自引去,由是无亲陈王者。陈王以朱房为中正,胡武为司过,主司群臣。诸将徇地,至,令之不是者,系而罪之,以苛察为忠。其所不善者,弗下吏,辄自治之。陈王信用之。诸将以其故不亲附,此其所以败也。
毛泽东在或说陈王曰:‘客愚无知,颛妄言,轻威。’陈王斩之句旁,批注了一误两字;在其所不善者,弗下吏,辄自治之。陈王信用之句旁,批注了二误两字。所谓误者,是错误、失误的意思。这是毛泽东认为陈胜之所以失败的两个失误和错误之处。
前一处一误,所指的内容是:陈胜称王后,以陈县为国都。当年跟他一起做佃工的伙计听说他做了王,就来到了陈县,敲宫门说:我要见陈涉。守宫门的士兵要把他绑起来。他反复解释,才放了他,但还是不肯为他通报。等陈胜出宫时,他拦路车驾,呼喊陈胜的名字。陈胜听到后,召见了他,与他同乘一辆车子回宫。那个伙计走进宫殿,看见殿堂高大的房屋、精美的帷幕帐帘之后,说:夥颐!真多啊。大王的宫殿高大深邃啊!楚地人把多叫做夥,所以天下流传夥涉为王的俗语,就是从陈胜开始的。后来,这伙计在宫中进进出出,越来越随便放肆,还常常跟人说起陈胜以前的一些旧事。有人就对陈胜说:您的客人愚昧无知,专门胡说八道,有损于您的威严。陈胜就把那伙计杀死了。
后一处二误,所指的内容是:陈胜任命朱房做中正,胡武做司过,专门督察群臣的过失。将领们攻占了地方回到陈县来,命令稍不服从,就抓起来治罪,以苛刻地寻求群臣的过失作为对陈胜的忠心。凡是他俩不喜欢的人,一旦有错,不交给负责司法的官吏去审理,就擅自予以惩治。陈胜却很信任他们。将领们因为这些缘故就不再亲近依附他了。
一误和二误所对应的事件,反映出作为农民起义军领袖的陈胜,在小有所成后,很快忘本,脱离群众,迅速腐化变质。在陈胜未发迹时,曾对伙伴们说:苟富贵,无相忘,毛泽东在陈涉世家原文这一句划了粗粗的一道线。然而,陈胜称王后,面对旧友的投奔,因为旧友几句话的冒犯,就杀了他,违背当初的诺言。连旧友都杀,又严重脱离群众,过着腐败奢侈的生活,别人还怎么会投奔他?这是陈胜失民心的表现;陈胜重用朱房、胡武这样的奸佞小人,对属下的将领们无辜苛责、刻薄对待,最终导致部将们纷纷独立,近小人、远君子,赏罚不公,部将肯定要离心离德,这是陈胜失军心的表现。一误失民心,二误失军心,焉能不败?所以,陈胜称王六个月后就众叛亲离,被一车夫所杀。
反观毛泽东,他始终保持着农民的本色,也曾无数次地告诫领导干部们:要求全党在胜利面前要保持清醒头脑,在夺取全国政权后要经受住执政的考验,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只有这样,才能避免陈胜六月而亡的历史悲剧。以史为鉴,可以知得失,毛泽东做到了这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