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黑吉辽三省,生活着一个独特的少数民族——朝鲜族。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是从朝鲜半岛迁徙而来,为躲避官府压榨而定居中国。但直到时间进入上世纪九十年代,与中国隔海相望的韩国依然对这些曾经的国民歧视颇深。
这样的毫不掩盖甚至上升到人身攻击的歧视,尤其针对在韩国打工的朝鲜族人。正是这样的歧视,最终造成了一场惨案的发生。
6名中国朝鲜族海员于1996年的8月2日凌晨,在遥远的太平洋上,杀害了7名韩国船员。
仅仅一个月后,他们就被韩国的法官判处了死刑。并不服气的船员们集体选择了上诉,这一次,辩护律师换成了文在寅,那么,他们的结局又会有所改变吗?各位观众大家好,欢迎您收看本期视频,今天我们就将详细为您分析这起发生在20多年前的尘封案件。
在正式解读之前,我们要先来了解一下中国朝鲜族的来历,这有助于我们分析整个事件背后的深层次原因。
据史料记载,如今定居中国的朝鲜族几乎都不是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自14世纪起,朝鲜人就开始向中国迁徙,到抗战时期,尤其是九一八事变后这股移民潮正式达到高峰。新中国建立后,我国政府给予了这些人口数量已达百万的朝鲜民众以中国国籍并为他们而成立了自治县。朝鲜移民自此开始汉化。
1992年,中韩建交,此时,中国的市场经济体制改革刚刚开始,国力尚弱;而韩国经过汉江经济奇迹的腾飞,其GDP已是十几倍于中国。当两国边境口岸的管控趋于松弛时,不少朝鲜族的人在受到韩国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生活的吸引后,开始到韩国寻找发财致富的机会。
但在中国并没有受过系统教育的朝鲜族人,一进入韩国,只能从事一些社会底层的工作;有的人甚至连正经工作都找不到,而直接与黑社会为伍。这给当时韩国的治安管理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及混乱。再加上韩国民族向来重视阶级,于是对这些自称朝鲜族的穷亲戚就更不待见。
就在韩国社会的普遍歧视和看低下,来自中国偏远地区的朝鲜族人一边努力的做着高贵的韩国人不愿意做的工作,一边拿着一份比国内高很多但却要承受巨大心理压力甚至生理摧残的工资,以期能在有生之年给自己和家人带去美好的生活。他们是这样的默默无闻,以至于几乎所有的韩国人都以为他们可以任人欺凌。
但鲁迅先生曾说过: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当韩国人对本来老实本分的朝鲜族人的欺压达到一个极端时,反噬就爆发了。
就在1996年的盛夏,当时一艘名为佩斯卡玛号韩国渔船招募了7名中国船员,并由韩国船长一行对他们进行了长达一个多月的肆意歧视、辱骂和殴打后,一场无情的屠杀就变得难以挽回了。在8月2日的那个凌晨,人性的恶被完全释放,人们踏出了走向深渊的一步,从此,再也回不了头。
在黑暗笼罩着的监狱中,犯下杀人罪的中国船员们说出了在船上经历的一切。而在理解了他们所讲的一切后,一个韩国律师决定替他们辩护,替他们逃离死亡的惩罚。
在这起案件中,唯一的主犯也是一个本来老实本分的农民。他叫全在千,登上那艘改变他命运的渔船时已经44岁。在他的老家吉林通化,他还是一名乡村音乐教师。那次上船当海员,据他讲述,是为了给卧病在床的母亲和正在上学的三个孩子挣医药费和学费。
而在登上佩斯玛卡号的大约一年前,全在千在自己第一次14个月的海员生活中拿到了五万块钱,解了家中的燃眉之急。也正因那次出航收获巨大,他才在家里的钱花得所剩无几后,又再次想到了这份并不好做的工作,并和其他几名年轻的通化老乡一起登上了这艘渔船。
然而,此行却并未如他想象中的一般顺利。
6月17日一早,还未适应海上生活,正处于严重晕船状态的6名中国船员就被甲板长姜仁浩赶到了甲板上。这个壮的跟头熊似的男人开始让有些经验的全在千教他们绑鱼绳。但6名中国船员已经因为晕船而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哪儿还有什么精神和力气来学着干活儿。见此情景,姜仁浩竟直接开始对久学不会的中国船员们拳打脚踢。为了赚钱和生存的中国船员们只得任他殴打,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却强自忍耐着心头的怒火。
6月18日,姜仁浩开始挥拳殴打中国船员的脖子和背部,并用刚硬的鱼绳击打中国船员白忠范的脑袋。6月22日,姜仁浩再度挥拳,竟直接打晕了白忠范,仅仅是因为他数错了鱼绳的条数。那次打击让白忠范受了不轻的伤,醒来后连着吐了几口血。
此后的十天里,就在中国船员们努力适应着船上生活并尽力学习如何捕鱼时,姜仁浩的暴力始终如影随形地跟随着他们并步步升级,每天都有人被打出血。
中国船员从韩国船员的表现中推断出,姜仁浩这个表面上看去就极具威慑力的人物实则是船上的武力担当,其地位仅在船长崔基泽之下,而他存在的目的,就是镇压并调教他们这些在这艘船上干苦力、乞生活的外国船员。
因为外国船员在渔船上工作领的是固定薪水,按每月数百美元计算。而管理这艘船的韩国人,包括船长在内却必须按捕鱼数量拿钱。但在船上,自认为是高级船员的他们又不想亲自参与那又苦又脏又累的捕捞工作,于是便拼命压榨他们这些外籍船员。
而登船前,所有的中国船员又必须向船只的劳务公司缴纳高达人民币2万元的押金。这让他们不得不在船上工作生活两年,因为劳务合同规定只有满两年,才能拿到薪水,押金也才会如数退还。
正是这份苛刻的合同,把中国船员丢进了一个死胡同——既付出了金钱又有求于人,前路已经没得选,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了。连日来受到的压迫和打击,实在让人太过难堪,如此摧残,让本就血气方刚的中国船员一步步退让到了极限。
6月26日,实在忍不下去了的中国船员给船长崔基泽写了封求情信。他们本想让对待他们较好的大副李仁锡转交,但这个对属于同一民族的中国船员颇有好感的大副,在面对自己真正的同胞时,犹豫了。而正是这一犹豫,让这些船员们的最后希望落空了。
以暴力反抗暴力开始变得不可避免。
6月27日一早,所有外籍船员和船长崔基泽、甲板长姜仁浩一起来到船尾进行捕鱼作业。早已习惯了使用暴力的姜仁浩又一次将捕鱼器械连续打在了一个名叫崔锦浩的中国船员头上,同时用极为不堪的语言辱骂他,在这个过程中,崔锦浩头破血流,却连血都不敢擦,就低着头继续工作。而崔基泽在面对船员们时也开始使用暴力,还比甲板长打得更狠,两名中国船员被他踹倒在地,死命殴打。
这些在国内本就低人一等的韩国人,当自己能身处高人一等的地位时,将自己的心头火撒在别的弱者身上。
一个名叫李春胜的中国船员开始躲避崔基泽的殴打。这激怒了自以为能掌控一切的船长,他左右看看,迅速从身旁的甲板上抄起一根铁管,开始追打李春胜。面对这一情景,余下的中国船员再也看不下去了,这是要出人命的节奏。于是,事态迅速扩大,开始演变为一场船工反抗船长的起义。
不久,船长崔基泽被李春胜锁喉控制。起义的船员们提出了要求降低工作强度。此时,船上的另一批印尼船员也站在了反抗者的一边。形势不利的情况下,船长崔基泽答应了以后不再虐待船员的请求。但他已经愤怒到扭曲!他暗自计划着一定要回报这一切!
直到7月底,船长都履行了他的诺言,但却从其他方面为自己找回了场子。因为整个7月份,船上的中国人再也没睡过一个好觉。在崔基泽追赶工作进度的调配下,船上所有的活几乎都被交给了中国船员,导致他们的睡眠时间一天不足3小时。
在肉体和精神双重压榨下,中国船员们开始活得如行尸走肉一般,再也没有了赚钱的欲望和动力。有的,只是从灵魂里散发出的绝望和想要逃离这里的渴求。
7月28日和7月30日,船长崔基泽两次和中国船员就提前下船事宜进行谈判,并在最后出乎意料的同意了中国船员们的请求,但让他们在一份下船申请表上签名。在强烈的回家欲望驱使下,除了一名叫崔万峰的船员外,其他所有人都签了名。而没有签的崔万峰,则在必须挣到钱目标下,早早投靠了船上的韩国人,脱离了自己原本的立场。此时,所有签完字的人都快要被兴奋冲昏了头。韩国船长崔基泽的阴险却再一次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只见崔基泽将申请表翻了一面,上面写着污蔑中国船员在船上不听指挥且试图暴力杀害船长的话。船员们头一次在人性的恶面前颤抖了,崔基泽这是要让他们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所有的中国船员不知道怎么离开的操舵室,他们都在强烈的打击面前一蹶不振。
7月31日,全在千最后一次去找崔基泽,试图挽回局面,仍以失败告终。
8月1日,深夜,6名中国船员在全在千的舱室内借酒浇愁。在酒精的刺激下,他们心里的火却越烧越旺。不知道谁开了头,船舱里开始弥漫着人性的毁灭气息。当自己已身处绝境时,几名中国船员迅速达成了共识,要将逼他们走入绝境的船长等人,杀之而后快。
子夜悄然而过,等待了几个小时后,杀戮开始。从凌晨3点到早晨6点,3个小时的时间里,船上除了大副李仁锡外的所有韩国人被一扫而空。
接下来的几日,6名中国船员又再度杀死了船上所有没跟他们站在一边的叛徒,彻底控制了这艘渔船。在他们的压迫下,原来的大副李仁锡操控着船向日本驶去。船员们接下来的计划是偷渡到日本,以图后事。
但大副李仁锡却成了破坏他们计划的致命漏洞。
8月24日,当船只已靠近日本本岛时,在李仁锡计划下,6名中国船员被控制了。随后,他把这起凶案被汇报给了日本警方。而中国船员们,则很快被作为罪大恶极的杀人犯引渡回韩国。
很快,一审判决在韩国的民意左右下出炉,法官以海上强盗杀人罪和尸体遗弃罪判处6名船员死刑。
6名船员不服判决,决定上诉。
等待二审时,全在千在狱中写了份《陈情书》,洋洋洒洒数万言,详细描述了中国船员的心声和自上船后被韩国船员从头至尾虐待的经历。但韩国媒体对此依旧不报关注,他们依然我行我素地片面报道船员们的罪行。
好在《陈情书》被传回了中国,经国内媒体报道后,中国人开始联系律师拯救自己的同胞。在我国朝鲜族律师赵峰的努力下,韩国釜山劳动法律事务所的一名律师——文在寅,这个将在多年后成为韩国总统的男人决定为船员们辩护。
不久,二审开庭,文在寅的目标是驳回明显不公的一审判决。
甫一开庭,文在寅就提出了反驳海上强盗杀人罪的论点。他在开庭演讲中这样说道:人有像人一样活着的权利!这是在否认中国船员的杀人属于长期策划的结果。
具体的辩护中,他又列举了许多中国船员讲述的包括船长、甲板长在内的韩国船员是如何找借口甚至随心所欲对他们进行虐待、毒打的事实。他最后总结道,这种针对中国船员的暴行和辱骂,一天都没有停止过。所以,出于保全自己的本能,6名被告才在最后选择杀掉船长。故意杀人和防卫过当,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法庭上,文在寅代表中国船员否定了海上强盗罪的一审判决结果,向法官和陪审团说明了他们的杀戮属于短时的冲动性杀人。
文在寅
最终,凭借着铁一般的事实和过人的口才,他成功扭转了法官和陪审团心目中关于案件的定性。6人中的5人被改判无期徒刑。而被认为是主谋的全在千也在得到最终的死刑判决后,被数年后上台的韩国总统卢武铉特赦。
这起案件结束后,文在寅虽被许多韩国人视作卖国贼,但他却依旧坚守自我。2017年,当他成功当选总统后,曾试图以立法形式改变远洋渔业虐待船工的传统,但在国内利益集团阻挠下该法案未能通过审议。
而至今为止,韩国对中国朝鲜族的种族歧视依旧存在,祸乱之源依旧未能根除。对韩国民众而言,也许这是一个他们永远也不会吸取的教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