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像宇宙浩瀚无际任由我探寻是哪首歌

第十一回 幽谷战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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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长剑的人正是伊士达,他是哈萨克的勇士,又是杨云聪的盟弟,一个月前,在横渡大沙漠,突遇大风沙时走散了的,那人左手持刀,右手使剑,招数繁复古 怪,伊士达虽是有名的勇士,却兀是抵挡不住,给他迫得连连退后。但山麓上还有一个大汉,抖着一枝花槍,恰恰封住了伊士达的退路。那旗人边战边喊:你这回 还不把图交出来!伊士达怒道:呸!你要恃强夺取,我偏偏不给!那旗人冷笑一声,刀劈剑戳,连发几招狠招,伊士达长剑一格,忽然呀的二声,叫了出 来,那柄剑给敌人短刀一绞,长剑一撩,竟自脱手飞出!伊士达腾身一跃,夺路奔逃,一柄花槍,又迎面刺到。

那旗人装束的名唤邱东洛,是长白山派风雷剑齐真君的门下,排行第三,那使花槍的名叫柳西岩,是他的师弟,排名第五。齐真君是关外第一名武师,武功 颇有独到之处,路数与关内不同,邱东洛在他们门下本领最高,他左刀右剑的怪招,杨云聪看了也暗暗惊异。为了看清他的路数,因此并不立即出手。柳西岩一槍刺 出,邱东洛叫道:师弟,留活口!话声未了,忽觉头顶呼的一声,一条人影似大鸟般飞掠过去,尚未看清,又听得柳西岩大叫一声,他的那根花槍,已给来人劈 手夺去。杨云聪使出鹰击长空的轻功绝技,一手夺了敌人的兵器,一手拉着伊士达,并肩一站,喝道:你们为什么欺负我的朋友,说得有理,就放你走,若然 无理,哼,哼,可要你们留点记号!

邱东洛正想答话,忽然树顶又是一声娇笑,红巾飘飘,如云般落下地来。柳西岩惊叫道:飞红巾!飞红巾!飞红巾冷笑道:你们也认得我?长鞭刷的出 手,短剑也拔了出来,对邱东洛一指道:原来你也会两手同使两般兵器,好,咱们比划比划!杨云聪叫道:哈玛雅,别忙,听他们怎样说!拉着伊士达过去 和飞红巾见面,伊士达乐得什么似的,抱着杨云聪又叫又跳,频频说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还结认了这样一位女英雄!

邱东洛自出师门,罕逢对手,杨云聪露出那手惊人的轻功虽令他大吃一惊,可是他还以为在刀剑的功夫上未必会输给对方。此刻见对方三人纵声谈笑,好像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勃然大怒,叫道:伊士达,不怕你有帮手,你们三人一齐上来我们也不怕,你的宝图还是要交出来!

飞红巾挥动长鞭,跃跃欲出,杨云聪将她拉着,问伊士达道:什么宝图?是他们的吗?伊士达道:说来话长,宝贝我不希罕,不过,那图不是他们的,他们却一路来抢,我气不过,偏偏不给他!

杨云聪听了之后,叫道:成了!我出去发放他们,飞红巾。伊士达,不准你们帮手!飞红巾嘟着小嘴,很不高兴,伊士达却笑孜孜的看着他的盟兄。

杨云聪一掠而出,叫道:好,你们两个鞑子不服气不是,都冲着我来!邱东洛道:咱们一对比比兵刃,你报上名来。杨云聪哈哈笑道:你也值得我亮兵刃,报姓名,哼,接着!他右手握着那根夺来的槍,轻轻一抛,向柳西岩掷去。柳西岩只觉锐风劲射,哪里敢接,往左一闪,那柄花槍咔嚓一声直没入山石之中,激得火花四溅。柳西岩用尽吃奶的气力才拔得出来,脸都青了!

杨云聪双臂一屈一伸,嘻嘻冷笑:怎么样?你们两人摆兵刃,同上打我这空手的人,都不敢吧?哼,真是废物!邱东洛见杨云聪又显了一手李广射石, 掷槍没顶的功夫,心里也已发了毛,但转念一想,自己的风雷刀剑,称雄关外,这人功力虽高,但双手空空,我却怕他作甚。他不知道杨云聪是谁,但他的师弟却认 得飞红巾,喊了出来。飞红巾的名头俺是知道的,心想:那人要用肉掌和俺比试,那我无论如何不会落败。只是久闻飞红巾乃是南疆第一位女英雄,若她出手,大约 可和我打平,我师弟功夫较弱,只怕克此人不住。正沉吟间,杨云聪又喝道:怎么样?他们若不敢比划,就得向我的盟弟叩头赔罪!邱东洛眼珠滴溜溜一转,说 道:话说在前头,咱们是明刀明槍,旁人可不准用晴青子,若要用暗青子,咱们也可划出道来,另外比试!杨云聪喝道:你罗嗦作甚,我的同伴绝不出手就 是!你们一齐上吧,省得麻烦。

邱东洛突然一刀刺去,叫道:这是你自己划的道儿,死别找我!杨云聪左掌一顿一搭,轻拔刀把,右掌疾展大擒拿手中的恶招金雕抓兔,硬抢邱东洛右 手的长剑,邱东洛左刀一收,右手长剑乘龙引凰,一招三式,刺咽喉,挂两肩,以攻为守,好不容易才将杨云聪的擒拿手拆开。叫道:西岩,他要称量咱哥 俩,你还不上来!柳西岩心里发毛,给师兄一喝,只得挺着槍从旁闪击。

邱东洛的风雷刀剑古怪之极,柳西岩虽然较弱,也非庸手,一口刀,一把剑,一枝槍,紧紧裹着杨云聪。伊士达在旁边看得惊心动魄,手心淌汗,飞红巾却在他的耳边轻轻笑道:你的盟兄要赢了。

原来天山剑法是晦明禅师综合各派之长,独创出来的。关外的风雷剑法,杨云聪虽未见过,但看了一阵之后,已揣摩出道理来,邱东洛的招数虽怪,仍脱不了一 攻一守,互相配合的道理,若以短刀攻时,长剑便撤回防守;若以长剑攻时,短刀便撤回防守。这样战法沉稳异常。杨云聪看清之后,掌法一变,着着抢先,对方剑 未刺出,他已缩掌闪身,对方收回,他又擒拿扑击,十数招一过,邱东洛攻守次序全被打乱。杨云聪长啸声中,掌法再变,紧紧盯着邱东洛,左掌横扫直劈,使的竟 是刀剑路数,右手并指如乾,竟在兵刃纷飞中,伸手去探敌人穴道。他虽然双手空空,却似捏着两般兵器,把邱东洛迫得满头大汗。柳西岩见师兄连连后退,迭遇险 招,虽然心里发慌,也只好挺槍来救,他花槍打了一个圈子,走偏锋,刺肩呷,刷的一声朝杨云聪肩后刺来。杨云聪头也不回,忽然反手一捞,喝声去!花槍已 再被杨云聪夺在手中,而柳西岩也跌出三丈外。邱东洛急忙跳出圈子,叫道:算了,我不是你的敌手,宝图我不要了。好汉,可肯留下名字?杨云聪哈哈笑道: 现在告诉你不妨,我也不怕你报仇!伊士达在旁边冷笑道:连他你们也不认识,还充哪路好汉?仔细听着,他就是杨云聪大侠!邱东洛打了个抖,暗道怪不 得这样厉害,这仇看来今世也不能报了。当下垂头丧气,拉着柳西岩就要走出山谷。杨云聪喝道:且慢!回过头问伊士达道:他们是什么人?伊士达道: 他们自称是关外风雷剑齐真君的门下,寻宝来的,强蛮得很。杨云聪记得师父说过,四十年前,关外的齐真君曾漫游新疆,上过天山来找他。并说这人在关外还 算正派,武功也有独到之处。念在武林一脉,晦明禅师开关见他。两人在天山绝顶谈剑,齐真君不肯以后辈自居,颇为狂傲,两人话不投机,也就作罢,杨云聪想: 这两人师父既和自己师父有一面之缘,虽然种族不同。若他们不是助清军与己为敌,也不妨网开一面。当下又喝道:你们好好在那边站着,不许乱动,我问明后, 再让你走。边道:你们若不听话,请看这群飞鸟。邱东洛看这手搓石弹的功夫,心想:这手功夫,自己师父虽然也会,却是没有如此功力,哪里还敢违拗。

杨云聪把伊士达拉过一边,细问别后经过。才知那日沙漠别后,伊士达伏地掘壕,藏在里面,也不知过了多久,风暴才去,伊士达拔开堆在身上的浮沙,起来四 处察看,同行八人,除杨云聪和麦盖提不见外,其他五人和四匹骆驼,埋在沙堆之中,掘了出来,已全被压得窒息死了。伊士达大哭一场,在沙漠上把同伴埋葬。幸 好水囊和干粮袋尚未压坏。伊士达背了两袋水囊,一袋干粮,切下一大块驼峰,觅路南行。可是沙漠大风暴之后,地形全改,又没有指南针,根本无从辨别方向,伊 士达在沙漠里走了几天,兀是漠漠黄沙,走不出大漠而干粮和水,已吃掉一半了。

一日黄昏,伊士达看着沙漠上自己的足印,越看越害怕,忽然在沙漠又发现另一个人的足印,不禁狂喜,忽忙循着足印找去,只见一个沙堆之上,躺着一个老人,臂有创伤,伤痕未复,伊士达把水和干粮喂他,久久老人才说得出话。据他说也是在沙漠遇到仇人,中剑之后,拼命奔逃,不料又遇到沙漠的大风沙,像自己一样,躲过灾难,却找不到出路。

这老人力竭神枯,虽然喝水之后,精神稍振,自忖仍是走不出沙漠,当下就叫伊士达不必理他,自己求生。伊士达生就善良心肠,不但不走,反留下来服侍他, 老人非常感激,断断续续的和伊士达谈话,伊士达也不瞒他,将来历说了,老人知道他是哈萨克抗清的义士,叹口气道:我是维吾尔人,清兵入关,我一点也未尽 力,真是惭愧。只是我和你虽然道路不同,却是想这草原上的人生活过得更好,你信我的话吗?伊士达点点头,老人又道:我在草原流浪一生,为的是要找出一 个宝藏,不,不止一个,可能是几十个,几百个!宝藏发现之后,草原的人,个个都有好处。最近我已发现一个大宝藏,只要走到南疆,过了孔雀河,就可以找到 了。说罢,他深沉的看了伊士达一眼,说道:我知道我快要死了,现在就把宝图交给你。说罢取出一小块羊皮。上面画有地图,还有文字。

伊士达说到这时,将羊皮取出给杨云聪看,杨云聪首先看到那文字是:若然找到黑泉水,草原遍地放光明!奇道:这是什么意思呢?

第十二回 黑泉水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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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士达道:我也不知道呀!杨云聪再看那张地图,只见草原上一处高山,半山处画有曲曲折折的道路,山峰环抱中,有一大片盆地,盆地上画有许多标 志。杨云聪奇道:这上面画的,就是我们现在的这座山吗?伊士达道:是呀!要不,我怎能到这里来呢!杨云聪问道:你是怎样碰到那两个家伙的?伊 士达道:那老人将地图交给我后,双腿一伸,就死去了,我在沙漠草草挖了个坑,将他埋葬,心里充满了神秘之感。这老人是什么人呢?他一生所找寻的宝物又是 什么呢?我猜想了一整晚。第二天一早,正想赶路,这两个家伙来了,一到就问我有没有见着老人,我如实说了。他们拔出兵刃,要我交出这幅地图。杨大侠,你知 道我的脾气是吃软不吃硬的,何况那老人临死时说得这样郑重,甚至说和草原上的人都有关系,我又怎肯轻易的交给他们。结果自然是和他们动手,这两个家伙武功 着实不错,杨大侠,适才你也见到啦,我的确不是他们的对手。但他们没有水囊,又缺乏干粮,看准了他们的弱点,我说,你们若再迫我,我就把水囊刺破,把干粮 抛掉,大家都活不成。他们想了一会,说道:也罢,我们知道道路,你有食水干粮,我们带你出沙漠,你将食水干粮供应我们。我答应了,走了三天,出了沙漠,迎 面就是这一座山。这时,他们可凶啦,又拿刀弄槍的迫我交出地图,一直追到山上。

杨云聪道:好,我们进去看看!押着邱东洛和柳西岩,一行五人,走过山腰,果然半山之上,群峰脚下,有一大片盆地,盆地中有一个小湖,湖边杂花生 树,景色颇为幽美。飞红巾道:这个地方,以前我们常常来玩,在湖中还洗过澡,难道宝藏就在这儿?飞红巾一马当前,跑到湖边一看,忽然咦的一声叫了 出来,杨云聪跑上前去,只见湖水墨绿,好像上面铺了一层油腻腻的东西。杨云聪皱眉道:这水怎这么脏?亏你们还敢在这里洗澡!飞红巾道:以前哪里是这 样的。!水清见底,明净沁凉,湖中还有莲花呢!杨云聪在湖边走了一周,觉得脚下泥土松松散散,正惊异间,忽然距离湖滨不远之处,地面忽然喷出一股股的黑 色水柱来!杨云聪等看得目瞪口呆,却不晓得这黑色水柱是什么怪异,杨云聪想道:难道这就是可以使草原遍地放光明的黑泉水?

原来新疆石油藏量最富,只是几百年前,人们不懂勘探开采,大好富源,埋藏地底。那老人自小生长沙漠,遍游新疆,五十年前,有一次他偶然发现一股原油从 地底喷上来,十分惊异。那时正是深秋时分,天气寒冷,他点火取暖,火星和原油接触,蓬的一声,烧了起来,那股原油只有极少量喷出地面,片刻烧尽。这人名叫 阿远多,也是精通武艺,胸怀大志的异人,当下就立誓要在新疆各地,找寻这种黑泉水。

他找了几十年,也曾发现过几处小量的自己喷出来的油柱。那个时候,他当然不懂什么叫做钻探和炼油,只是想道:假若能发现大量的‘黑泉水,,草原上一 定大放光明。有了几十年找寻黑泉水的经验,他已渐渐能够分别出有油矿的地方,泥土份外不同,他找到了马萨尔两山的盆地,隐隐觉得这儿的土质,好像和 有黑泉水的地方相同,大喜之下,画了地图,想回去找族人开掘,看看地底下是否有黑泉水,不料在沙漠之中,遇到仇人,身受重伤,又找不到道路,竟然 命丧沙漠之中。

阿远多猜得不错,这盆逃果然藏有丰富的油矿,只是油层深厚,所以没有喷射出来。不料一个月前,沙漠起大风暴(亦是杨云聪遇到的那次),萨尔山发生地震,地上松散,原油渐渐流露出来。而那澄明如镜的小湖,也变了黑绿色了!

此刻,杨云聪和飞红巾正在看着黑泉水出神,没有留意邱东洛和柳西岩鬼鬼祟祟正要逃跑。杨云聪喝道:你们捣什么鬼?身形方动,正想回身擒住他 们,忽然湖面蓬的一声,突然冲出一条火柱,霎时间整片湖水化为火海,火蛇直向岸上窜来,来得迅速异常,杨云聪叫道:不好!一手提起伊士达,身如弓 箭般倒纵出去,站稳之时,只见浓烟布空,火光闪闪,浓烟中飞红巾跟着跑出,仅仅迟半步,手脚胸腹,已受火焰的伤,杨云聪急急救治,哪里还顾得得了邱东洛和 柳西岩。这两人竟已乘机跑了。

杨云聪随身携带有天山雪莲配成的碧灵丹,能治内伤,消火毒,赶忙找出给飞红巾服下,问道妨事么?飞红巾强自支撑,说道:不要紧,过一会就没事啦!飞红巾上衣已破,露出晶莹的肌肤,杨云聪不敢迫视,急忙解下自己的上衣,给她披上。

杨云聪看着湖上火蛇飞舞,赞叹道:果然是遍地光明。飞红巾躺在地上,抬头望天,空中尽是带着微臭的浓烟。飞红巾惊跳起来,说道:糟了!糟了! 说罢,哎哟一声,又摔地上,杨云聪顾不得避嫌,急忙将她扶起,问道:怎么啦?飞红巾道:我不妨事,我是担心我的族人。杨云聪道:你们聚集的 那个草原,离此谅有百里开外,那会烧着他们?飞红巾道:亏你打了这么多年仗,还想不起来吗?清军在大草原上建了许多烽火台,以烽火为号,聚集军队。我 们南疆各族在危急时便烧马粪,牧民一见浓烟蔽空,也会赶来。马粪的烟味是臭的,牧民们一闻便知道,你看这里的火焰腾空,带着一股臭味,只怕清军和我们的人 都会赶来,两方接触,便是一场大战。我们赶快回去,赶快回去!

杨云聪敲着脑袋道:你说得对,我真是愚钝!其实他并非不知,只是因为专替为飞红巾治伤,所以没有想起。

杨云聪检视飞红巾的伤势,知道不是重伤,却也不宜于运用轻功,踌躇一阵,说道:我背你回去吧!飞红巾毫不忸怩,抱着杨云聪脖子,让他背出山谷。

杨云聪因为背着受伤的人,不敢像来时一样,和羚羊赛跑,脚程慢了许多,即是这样,还要时时停下来等伊士达。出了山谷,天色已经大亮,忽见远处尘灰大 起,似是军马杀来。杨云聪又给飞红巾服下一颗碧灵丹说道:我要跑快了,你要小心点!一手拉着伊士达,放开脚步疾跑。

又过了半个时辰,约莫已走了七八十里,后面马铃叮当,有十多骑马队,追了上来,弩箭纷飞,杨云聪没法,将飞红巾放在地上,吩吩伊士达道:你守卫她, 待我把这些追兵杀退。飞身奔出,双手迎着弓箭疾抓,边接边发。将射来的箭反掷回去,霎时伤了几人。那十几骑马,围了上来。杨云聪展开极其迅捷的身法,纵 高跃低,掌劈剑戳,十几名骑士,没多久,全被杀死!杨云聪一声长笑,抢了两张弓,两袋箭,牵了两匹马,大步走回,可是这十骑马乃大军的斥猴(即侦察 兵),杨云聪和他们厮杀完毕,又有百多骑先锋部队围上来了。

杨云聪和伊士达扶着飞红巾躲在一个土丘之后,清兵一近,便放冷箭,箭无虚发,过来的十几骑兵,都给射下马来,清兵只敢远远围着,乱飞羽箭。他们那有杨云聪的神力,弓箭多半没有射至便落在地上,射到的也失准头,杨云聪挥剑发打,不时还和伊士达用强弓还射,虽然只是两人,却和那队骑兵,相持了许久。

先锋部队到后,接着便是大军。杨云聪看着一大队一大队人马,自远而近,一直冲来,看情势万难逃脱,而背后又是战鼓齐鸣,杀声震天,好像是两军追逐。

正在危急,四骑骏马,忽然斜刺里冲来,杨云聪发了两箭,直射为首的骑士,那人骑术极精,竟然一个蹬里藏身,接着斜穿马腹,两箭都没有射着。飞红巾道:自己人!杨云聪定睛一看,这才认出是昨晚和飞红巾比试的那堪恰族的四骑士。

四骑士旋风般的冲到,叫道:我们给敌人突袭,你们赶快随我们突围。为首的将飞红巾一把拉上马背,又冲出去。杨云聪和伊士达跨上刚才抢来的那两匹马,跟着冲出,可是已给清兵隔断了。杨云聪看着那四骑士已追上了他们的族人,约有二百多骑,虽然后有追军,可是脱险有望,倒放下了心,挥剑疾砍,和伊士达浴血死战。

没有多久,伊士达中箭倒地,给清军俘去;杨云聪肩上也受了箭伤,只听得四处杀声,各族的酋长,似乎都已带兵杀到,哈玛雅,你在哪里?的呼声,此起 彼落,想他们还不知道飞红巾已被四骑兵救出,仍在到处寻找!塔山族的酋长巴拉,已远远望见杨云聪,可是却被清兵隔着,冲杀不进!

这时大草原上陷于混战,杨云聪见清军阵中,飘有纳兰将军的帅旗,心想:这人也来了!心念一动,左臂又中了一刀,杨云聪运力反击,单掌劈死几人,短剑挥 成一道银光,护着身体。混战越烈,杀声愈高,忽然间清兵阵脚大乱,千军万马,如潮涌近。杨云聪虽是绝顶武功,也挡不住这股狂潮,给人群马队涌着后退。这时 清军只顾逃命,竟不理自己队中还藏有一个敌人.败兵像一个个浪头打过来,反而没人围着杨云聪攻打了。乱战中,杨云聪的战马给冷箭射倒,杨云聪奋力跃起,用 大摔手,又摔飞了几名清兵,可是仍无法突围,仍是被如潮的败兵拥着,身不由已的奔逃!

第十三回 爱恨难分还孽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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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草原上战马奔腾,两军追逐;杨云聪夹在满洲的败兵群中。纵有绝世武功,也挡不住排山倒海般的狂潮,给败军涌迫,身不由己,一直驰逃!

忽然满清的败军中有人四处传呼,大声叫道:我们的援军就来了,不准后退,违令者斩!但哪里呼喝得住,就是有些兵士,想停下脚步来,也给前头退下来 的败军拥着倒退,杨云聪暗叫苦也正奔逃间,忽见纳兰将军的帅旗在身旁飘动,杨云聪侧面一望、只见纳兰秀吉跨在一头骏马上,两边拥着亲兵;大声呼喝、在 败军中呼叫。也不知他们喝得是什么?纳兰秀吉忽然看见杨云聪的面,大吃一惊,肥马一提,疾冲过来,冲倒了几个兵士,手扬处,几枝弓箭,闪电般射来,杨云聪 被夹在人群之中,无可闪避,一扭腰左肩又中了一箭!杨云聪急运气凝神。双手抓住两名清兵,向纳兰秀吉掷去,纳兰秀吉的战马狂嘶几声,向侧面冲去,纳兰秀吉 的亲兵紧傍着主帅奔逃一面杨云聪也给败军拥着直向后退,霎时之间,那枝帅旗,又已离开他二三十丈了!

过了一阵,杨云聪忽觉得胁下发麻,心念一动,想道:莫非中了毒前,百忙中,腾手取出天山雪莲配成的碧灵丹咽下,但仍是感到心头发闷,双腿也觉酸 软:这时只要稍一松气,立刻就会给败兵挤到地上,践踏而死!杨云聪心内叫道:我不能死,哈萨克的兄弟们尚未找到,我不能死!一种奇异的精神力量支持着 他,又跑了一阵,周围的败兵已分成许多小股逃命,人潮的压力减了许多。杨云聪趋势脱了出来,专拣人少的地方奔逃。也不知跑了多少时候,所见前面有一个 山沟,里面似有人声马声,敢情也是藏有败军。但杨云聪这时也顾不得了,一飙身进了山沟,正想奋力跃上山坡,忽然双腿一酸,百骨欲散,刚跃起几尺就跌了下 来,杨云聪神志未乱,知道是精神用的过度,支持不住,更兼毒箭所伤,牵累肌肉麻痹,他急忙爬到几块山石围成的峦障之后、盘膝打坐,又咽下一粒碧灵丹, 这碧灵丹善治内伤;兼能解毒,只是眼下之后,就应静坐。杨云聪刚才奔跑逃命,本来非常危险,幸他仗着内功深湛,硬把毒气迫在胁下,不会发散,所以才得 没事。现在精神耗尽,是再也不能拼硬走动了。

杨云聪坐了下来,用短剑在胁下轻轻割一道裂口,将手指按在周围,用手指二挤,黑色的浓血汩汩流出,约流了一大茶杯,血色才转淡红。杨云聪把内衣撕破,将伤口包扎起来暗道:好毒!

这时毒血虽已去尽,精神尚未恢复。杨云聪盘膝静坐,自己运用气功疗法治疗,心内暗自祷告:天见可怜,不要让人闯进来!

杨云聪潜心默坐,运气活血;对周围一切,几乎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也不知坐了多少时候,自觉气运四梢,小腹发热,知道已不碍事;这才站了起来。睁眼一 看,已是子夜,风吹草动,远有前声,山沟外一片静寂,渺无人影,两军追逐,不知已到何处。扬云聪试试活动筋骨,自觉除了气力稍减以外,已如平常。忽然想起 跃入山沟之时,似有马嘶人语之声,不知现在是否还在山沟内,是友是敌,得看分明,于是拔出短剑跃上山坡,只见山沟内草长逾人,乱草之中有辆破烂的车子,杨 云聪伏地静听。忽听得有一个极熟的声音喊道,你别近我!杨云聪大吃一惊,这可不正是纳兰明慧的声音!

杨云聪急忙跃出,只见那辆破车之旁,有两个彪形大汉,威吓着车上的少女。杨云聪心想:纳兰明慧的武功也非泛泛,如何会给别人威胁,莫非也像我一样受 了重伤!正疑惑间,又听前面的大汉叫道:你这小姑娘,真不识好歹,你已经是我们的俘虏了,得听我们处置,我们一不杀你,二不打你,你还叫嚷什么?纳兰 明慧叫道:谁过来,我就是一剑,你别瞧我不能走动,你敢走近来,我不把你杀掉才怪!两条大汉哈哈大笑,说道:真瞧不出,你这小姑娘口气好大!

杨云聪一掠而前,叫道:慢着!两条大汉跃前数步,迎了上来,喝道,你是谁?杨云聪一看这两个人血染战袍,竟是维人装束,急忙问道:你们是哪 个部落的?可认得飞红巾吗?前面那条大汉看见杨云聪的装束,也似乎吃了一惊,问道:你是飞红巾的部下吗?杨云聪点了点头。那为首的大汉道:我们是喀 达尔部落的,我知道飞红巾做了南疆各部的盟主,只是前晚的草原聚集,我们部落并没有参加。杨云聪道:既然你们都是南疆各部落的战土,那么咱们是一家, 把这个姑娘放了吧!

纳兰明慧这时也看出是谁,不住的用汉语叫道:杨大侠,杨大侠!给我把那两人干掉!这两条大汉听不懂她说什么,急问杨云聪道:怎么样?你认识她?你和清军将官是朋友?杨云聪摇摇头道:我是飞红巾的朋友,也是这位姑娘的朋友。你们不能纠缠她!

为首的大汉忽然冷笑起来,说到:你拿飞红巾吓我?哼!你懂不懂规矩!她是我们两人的俘虏,就是飞红巾来;我们不放她也没有办法!你是不是也瞧上她了!老实告诉你,我尼经要她做妻子啦!这位兄弟要拿他的车辆兵器。你是后头来的,没有你的份!杨云聪怔了怔, 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似前为了争牧场,争水源,时常互相斗殴,各部落的规矩,捉到对方的人,就迫他做己方的奴隶,谁捉到的俘虏归谁处置。后来清兵打了过来, 各部落比以前团结了许多,互相残杀的事情已是少之又少,只是这种夺俘虏,任由谁处置的规矩,还没有明白宣布废除,现在这两条大汉抬出草原上古老相传的规矩 来,杨云聪一时间倒不知如何作答了!

纳兰明慧又叫嚷道:杨云聪!你为什么不帮我赶走他们?你要和他们一齐算计我吗?杨云聪大声应道,有我在这里,他们不会伤害你的,你放心。活还 来了,那两条大汉已要向车辆扑去。杨云聪双手一伸,轻轻将他们拉了过来,一条大汉反手一刀,骂道:你干什么?杨云聪伸指一钳,将刀背钳着,那大汉怎么 用力也劈不过去。杨云聪道:且慢!你就看我的面子把她放了好不好?我给你们每人十匹马。另一条大汉喝道:你是谁?为什么要看你的面子?杨云聪微微 笑道:我是从北疆来的,我叫杨云聪,你们没有听说过吗?杨云聪以为他们听了,总得给点面子。哪料这条大汉吃了一惊之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一条大汉 道:你真是杨云聪?杨云聪替哈萨克人打了那么多年仗,更应该懂得规矩,若是赏罚不明,我们干吗还要打仗?另一个大汉却道:你冒充什么杨云聪,杨云聪 怎会只身到这里来?哼,我看你和清军军官的女儿这样亲热,叽哩咕噜的不知讲汉话还是满洲活,分明是多年的朋友。哼,你一定是奸细。杨云聪又气又急,这草 原部落处置俘虏的陋习,他很久以来,就想帮助他们革除,可是这种习俗。不是短期内就可改革的,并且因为忙于抗清,所以一直没有提出:现在想说服他们两个, 料想一时也说服不了。那两条大汉趁着杨云聪一愕,挣脱了手,又向纳兰明慧扑去。杨云聪没法,随手拾起两块泥土,向前一掷。两条大汉哎哟叫嚷,都给打中 腿弯的穴道。跪了下去。杨云聪正待上前,忽然又听得两声惨叫,两条大汉滚在地上,艳血染红了一大片泥土!原来纳兰明慧见这两个人跑了近来,杨云聪又不拦 阻,又气又怒,用力掷出两片飞刀,那两人给杨云聪打中了穴道,无法躲闪,都给扎进了心窝。

杨云聪走了上去,说道,明慧,你怎么这样手辣。纳兰明慧已哭得如带雨梨花,叫道:原来你的心肠竟然这样,别人要把我抢去污辱,你也不理,到头来 还怪我!杨云聪不觉心软,想道:她为了保护自己,怪不得她出手毒辣。走上车上,用衣袖轻轻结她揩泪。只见她头发蓬松,满面血污,急忙问道:你受伤 了?

纳兰明慧这时如遇亲人,身于忽然倒了下去,伏在杨云聪的臂弯上,说道:嗯,是受伤了,我的肩头麻辣辣的,你赶快给我瞧,是不是中了有毒暗器?

杨云聪到此境地,没法不顾,索性给她揩干了面上的血迹,一看到没有受着刀刃伤,那张面孔还是如美玉一般,怪俊俏动人。心念一动,问道:你杀了人了? 沾了那么多的血迹?纳兰明慧道:我要逃命嘛,不杀人,人就杀我了,怎么样,你还不给我看看肩头,我中了女魔头的毒暗器啦!杨云聪这时心乱如麻,纳兰 明慧杀的人一定是南疆牧民的战士,她这岂不是自己的敌人?但她曾救过自己的命,而眼前的她,又是这样一片宛转可怜的样子,又想自己在乱军之中厮杀,也难保 不会伤人:叹了一口气,问道:你帮你的父亲出来打仗吗?纳兰明慧摇了摇头,忽又叫道:你先给我料理好不好;你一点也不疼我!毒气散开,我就要死 啦!

杨云聪低下头去,看了一会,不见有血,将短剑把她的肩头衣服轻轻挑了一道口子,只见他那肩头黑肿,叫道:啊!你原来真的中了毒针了!急忙摸出两颗 碧灵丹给她吃下,间道:你忍得住疼吗?纳兰明慧道:什么?杨云聪道:毒针要吸铁石才能吸得出来。这里没法去找:要救治只有把它拔出来!纳 兰明慧道:你给我拔吧,我忍得住疼的!杨云聪用左手定住她的肩头,俯首下去,只觉得香气袭人,手指所按有的肌肉如有磁力,这是他第一次和女人这样亲 近。心中一荡,急忙用短剑轻轻把她的肉剜开,找着了针尖;运内力用指一钳,钳了出来,一连拨三口银针,并代她挤出毒血,又把内衣撕开,撕成布条替她孔好伤 口,说道,你躺下来休息吧,这可就好了!

杨云聪拔出三口银针,惊异不已。这种细小有毒的暗器,若非内功深湛,无法使用,她到底碰到什么人?正待问时,纳兰明慧已先自说道:我本来是跟着父 亲,随军移动,想转回伊犁的,中途看见烽火,父亲带兵赶来,我那能不随着来呢!那料一到这里,就碰着大混战,我撞着四名骑士要我的车,我拔剑伤了两人,有 一匹马上的一个女人,忽然把手一面,我就受了伤啦!杨云聪面色忽变,大声叫道:飞红巾!

第十四回 草原心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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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红巾!纳兰明慧也喊了出来,惊异地望着杨云聪叫道:你认得飞红巾么?大哥,你替我报仇。她的头索性枕在杨云聪的膝上,称呼也由大侠改成 大哥,一半撒娇一半嗔怒地叫道。杨云聪痛苦的嗯了一声,轻轻地将她扶起,说道:明慧,这仇报不得哪!纳兰明慧板着面孔问道:为什么?哼。我知道 了,大哥爱上了这草原上的女魔头啦!

杨云聪忽地轻轻地扳着她的肩头,两只眼睛,如寒冰利箭一样对着她的眼睛,用一种急促沉重的声调问道:明慧,我们说正经的。你说,在你的眼中,飞红巾 是什么人,她是女魔头?是你的敌人?如果不是她用毒针射伤了你,你也恨她,因为她和你的族人为敌,因为你的父亲经常提起她,教你恨她,把她说成女魔头,是 吗?杨云聪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活,怀着愤激的感情,又怀着战栗的感情,期待着她的回答。纳兰明慧的样子是这样的爱娇,杨云聪在她的身旁。好像感到一股温 暖;然而由她的话语所带的陰影,又使他感到寒冷,这时,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个决定,如果她是站在她父亲那边,因为飞红巾是草原的女英雄而恨她的话,那么她就 是他的敌人,他要把她杀死!最少也不理她。正是这个念头,使他的语音感到颤抖,语声也震惊了。

纳兰明慧奇异地看着杨云聪,她不知道杨云聪心里的念头,只是她感到气氛的沉重;她觉察到杨云聪的话,似乎已超出爱情之外了,他的话不是一种儿女之情: 而好像是他已奉献给一种神圣的东西,飞红巾也是一样,所以他和飞红巾的情谊是牢不可破了,纳兰明慧感到异样的悲哀,她低声的道:你听我说,我厌恶战争, 你也厌恶战争,你对我这样说过的,是吗?但是我和你厌恶战争,战争却偏偏把我们卷进去了,如果有命运的活,这样我们就是一个命定的恶运。

我不认识飞红巾。但自从我来到这儿,我就常听人提起她的名字。是的,你说的不错,我的父亲,我的族人,都把她说成女魔,杀人如割草的恶魔,我对她也感到害怕的,可是我也并不全信我的父亲的话,我知道我们打进来时,也杀了不少的人,这是战争嘛,我们杀他们,他们杀我们,我们把飞红巾称为女魔头,焉知他们不将我的父亲称为魔头。

我有时甚至这样想,一个像飞红巾那样的少女,跨着战马,在草原上飞驰,被她的族人尊崇,被我们的人咒骂,不管怎样,她都是一个英雄,老实说我也曾偷偷的羡慕过她哩!

我不认识飞红巾,直到我受到她的毒针射伤的时候,我猜,这样精通武艺的女子,一定是飞红巾。当针毒令我非常痛苦的时候,我恨她,恨她出手这样毒辣。另外)我还有恨她的,大哥,我不说了,我知道你一定是她的好朋友!纳兰明慧忽然娇羞的低下了头,眼见有着一种感人心魄的光彩!

杨云聪松了口气,是的,纳兰明慧是恨飞红巾的,可是这种恨的性质比他所害怕的要轻得多,轻得多!她的恨跟她父亲的恨是完全不同的!,她的说话里也有糊 涂的地方,她把战争中的双方同一看待,这是战争嘛,我们杀他们,他们杀我们!好像这里面没有是非黑白。这样是不对的,不对的,杨云聪在心里头重重的说 道:不对的!杨云聪有许多话想对她说,想教她怎样分辨是非,可是他知道些道理不是她一下子能听得进去的。另一方面,他觉得在满洲人中,有这样的一个女 子,已经是一个奇异,他感到,他和她之间,心灵上也有互通的地方,这是一种奇异的感情,和仇人的女儿,在心灵上互相感应。

杨云聪抚着纳兰明慧的头发,轻轻他说道:明慧,我一点也不怪你了,你也不要恨飞红巾了,你给她的毒针射伤,怪她手辣,可是你知道,我不是也给毒箭射伤,几乎丧命了吗?你叫我替你报仇,如果我也叫你替我报仇,你会怎样呢?

纳兰明慧撅起嘴巴道:我的本领虽然比你差得多,但你又怎知我不能给你报仇呢,告诉我,谁拿毒箭射伤你!杨云聪冷冷的说道:你的父亲!

纳兰明慧好像给雷击着一样,面色一下子变得非常苍白。跳了起来,又颓然的倒下去:杨云聪扶着她问道:怎么啦?纳兰明慧闭着眼睛痛苦的道:你一定恨死我了!杨云聪急忙说这:我为什么要恨你,你又不是你的父亲!

可是纳兰明慧不能理解他的感情,她心里翻腾汹涌的波浪。她自从见了杨云聪以后,就深深为他的英雄气概所吸引了,离开之后,她的心里好像多了一些什么东 西人又好像少了些什么东西。她在梦里曾好多次见过他,想不到现在就在他的身旁了。而且还枕在他的膝盖上,可是此刻,她深切的感到;她和杨云聪距离得这样 近,却又是这样远!他是属于飞红巾的、不是我的!这种思想像铁锤一样敲击着她的脑袋。像利针一样,插刺她的心。比飞红巾的毒针更令她痛苦!

杨云聪忽然看着她像凋谢的花一样枯萎下去,面色苍白,呼吸迫促,用手把她的脉搏,只觉得跳动得快的出奇,他瞧见她的面上的肌肉在痉挛,心里奇怪道: 怎么我将她中的毒针拔出来了,她反而忽然病的这样厉害?幽谷里静寂无声,只有近处寒虫凄叫、远处山谷呜咽。杨云聪忽然感到一阵害怕,他再掏出两粒天山 雪莲配成的碧灵丹给她咽下,说道:你好好休息,我会带你出去的!

这一晚纳兰明慧一夜发着恶梦,说着呓语。他不时从梦中哭醒过来,叫道:大哥,不要恨我!杨云聪一再的对她说。我不恨你,可是她还是这样说着梦话!

黑夜过去了,白天又来了。草原上空又布满面彩霞辉,朝陽普照。杨云聪折腾了一夜,也感到身上疲软,可是有一个病人要她照料,一种责任感支持着他,他要 带她出去,在这幽谷里没有医药,没有粮食,只好听死。带她出去。假如碰着清军:就将她交给他们,自己逃跑,假如碰着牧民战士,凭着自己的面子,也可以保全 她。

杨云聪修好那辆破烂的马车,将她轻轻放好,推出山谷。草原上尽是死尸调天空上有成群的大鹰,时不时扑下来食死人的尸首!有些大鹰,两翅展开竟有丈余 宽,扑下来带着呼呼的风声,十分可怖!放眼四望,草原上一个活人也没有,有几十匹失去主人的战马,在草原上茫然的乱跑嘶鸣。杨云聪打了个寒战。喃喃说道: 战争、战争,几时才能没战争呢?

杨云聪拉来了两匹战马。套上马车,又在战场上搜到一些粮食,放在车上,骑着马车,一路向南边走去,沿途都是尸首,一片荒凉,昨日厮杀的两军,已不知到什么地方专了。渐渐,尸首少了,但仍然找不到活人。

纳兰明慧的病,好像越来越沉重了,她发着高热,仍然不停的说梦话,气息也越来越弱。

草原无边无际,好像是延伸到天边:昨晚那么多的人在草原的青色的海洋上消失。杨云聪独自驱车,在大草原上驱驰,感到异样的荒凉。纳兰明慧的病,更使他的心情特别沉重。太陽从东边升起,又快要从西边降落了。

纳兰明慧双颊火红,杨云聪的心突突地跳,她的样子可爱极了!但也恐怕是回光反照,临死前的娇艳了。杨云聪这时再也不能顾什么男女之嫌,他轻轻地解 开她的领子,解开她的衣钮,给她推血过宫;杨云聪学过针灸,可是手头上没有针,只好用手指在她的穴道骨节上揉捏,纳兰明慧悠悠的醒转过来,忽然问道:大 哥,我知道我快要死了,你对我说一句真心话,一点也不许欺瞒我,行吗?杨云聪道:你说吧,我一定会真心地答你!纳兰明慧面上飞霞,直红到脖子,低声 说道,大哥,你说……你要真心他说,你欢喜我吗?杨云聪的心跳得非常剧烈,对一个病得这样沉重的人,难道还能给她失望,而且,她实在也不能仔细的分析 自己的感情了,他紧紧的抱着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明慧,我真心的欢喜你!

枯萎的花复苏了!杨云聪这句话比他的碧灵丹更有效,比一切仙丹灵药都有效。纳兰明慧只觉一股暖流流过五脏六腑。杨云聪感觉到她握着自己的双手,忽 然有力起来了,渐渐地她坐了起来,倒在杨云聪的怀中,口唇压在杨云聪的面上,一颗火热的少女的心,也烫在杨云聪的心上,草原的黄昏渐渐寒冷了,可是杨云聪 的心,却感到异常的热,热,热,

杨云聪茫然的抱着她,感情像奔马、又如巨潮,混乱极了,也激动极了!不能说他没有一点后悔之感,在这刹那间,他曾想起了飞红巾,飞红巾是那样的爽朗, 笑声就像草原上的驼铃!他又想起草原夜祭之后,飞红巾和他在草原的赛跑和夜话,是那样的淘气,而又是那样的豪迈!那一晚,飞红巾也曾向他表示过深沉的感 情,但他的犹豫轻轻的将她的感情关在门外,他并没有为她打开心底门扉,虽然,他自见飞红巾第一面后,就把她当成自己最亲密的人,那份感情,匝该说是远在他 与纳兰明慧之上的!

但这种后悔的念头霎那就过去了,杨云聪是一个英雄,他英雄的心命令他不许反悔。重视自己的诺言,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了,何况怀中的少女又是那么样真挚的 爱他!他又觉得飞红巾是像他一样的人,应该经受得起任何挫折,包括感情的折磨在内!而纳兰明慧在他的眼中,却是一朵嫩弱的花,虽然她也懂得武艺。她是那样 的纯真、无邪和温柔,就像小孩子一样,他需要爱护她,保卫她,将她慢慢引导到自己这面来。

杨云聪和纳兰明慧紧紧地拥抱着,陷在一种混乱的陶醉中,过了许久许久,才给一阵马铃之声所惊醒。杨云聪抬头一看,只见远方有几十匹马飞驰而来,霎那便到了近处,为首的人嘿嘿冷笑,大声叫道:你就是杨云聪吗?你为什么槍了我的俘虏,又杀了我的人?

第十五回 恶毒的诬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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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云聪赶忙放开纳兰明慧,纵步出来,倚着车辕。只见为首的虬须大汉叫道:杨云聪,你这反贼,吃我一刀!杨云聪身子一侧,嚷道:且慢,你是谁?我杨云聪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岂容你污言侮蔑,我几时反了,我哪一点对不着你们,你说不出来,我也要揪你去见飞红巾!

那虬须汉予哼了一声道:飞红巾,你就晓得拿飞红巾做你的护身符!我问你,你杀害我们的战士,包庇敌人,抢走我的俘虏,你还敢强硬?你不是反贼是 什么?杨云聪气得满面通红,喝道:我几时杀了你们的战士又包庇敌人来了?我在北僵打了几年仗,现在又到南疆和你们一起打仗,我若要反叛,何必千辛万 苦,横渡大沙漠,到你们这里来反叛?

虬须汉子道:我问你,这马车上载的是准?你们在山沟里杀的两个人又是谁?人赃并获,难道是我赖了你?杨云聪愕然一惊,心想这误会可大了,正想辩 解。那汉子又道,你知道我是谁?我就是喀达尔族的酋长孟禄,你杀的那个人是我手下最得力的战士,你车上载的是我的俘虏!

原来前晚纳兰明慧用飞刀扎进了那两个人的心窝,其中一个一时尚未死去,临死前满怀愤怒,想把仇人的名字划在地上,但他又不知纳兰明慧的姓名,糊里糊涂,在临死时蘸血在地下就划了杨云聪三个大字。那时正当黑夜,杨云聪又忙着照顾纳兰明慧,竟没留意那个汉子在临死前留下最毒恶的诬蔑!

喀达尔是南疆草原上一个好勇斗狠的部落,他们有一个古老相传的风俗,若是和敌人争斗,力不支敌,被杀伤时,若认得敌人是谁,在临死前,就要用鲜血写下敌人的名字,希望能让族人看,代为报仇。

那日草原大混战,起先是南疆各族占优势,后来满清的援军赶到;(其时杨云聪已跃入山沟)南疆的各族战士反给包围,各族各部落,拼命突围,损失甚重,这 也就是杨云聪行了一天,都碰不着活人的道理,清军已向南方的大城伊犁收兵,而各族战士又都在浩瀚无际的大草原上分散了。在那日的大混乱中,喀达尔族的酋长 孟禄和他们的战士,都被截在一角,大军追逐,反而无暇消灭他们,给他逃出性命,在战场上到处找寻族人,找到了山沟里;忽然发现两个战士的死尸,地上留有血 字。孟禄大吃一惊,杨云聪在北疆虽是鼎鼎有名,孟禄也听过他的名字。但他却不知道杨云聪的为人,也不知道杨云聪在北疆的威望,就如飞红中在南疆一样。他只 道杨云聪也像楚昭南一样,只是个助拳的人,仗着剑法高明,所以才有名气的。他又恍惚听人说过;杨云聪乃是楚昭南的师兄,当日楚昭南来投唐努老英雄,捧 的就是杨云聪的名头。楚昭南反叛之事他是知道的,他只以为杨云聪给他的师弟拉去,到南疆来暗害他们。因此,带着三十多匹马,一路追踪觅迹,而杨云聪又因处 处要照顾纳兰明慧,不能驱车疾走,竟然给他们追上!

杨云聪一阵愕然,纳兰朗慧忽然揭开车帘,露出脸来,叫道,你们不要赖他,那两个人是我杀的!纳兰明慧得了爱情的滋润,虽在病后,却是眼如秋水,容 光照人,她本是旗人中的第一位美人,在这草原蓦然现出色相,颜容映着晚霞,孟禄只觉得一阵光采迫人,眼花综乱,急忙定下心神,再喝问道:你说什么?纳 兰明慧冷笑道,你听不清楚么?那两个人是本姑娘杀的!

孟禄这时也注意到了车帘上绣着的纳兰两字,又惊又喜!他起初以为车上只是普通的清军将官的眷属,而今见这个气派,暮然想起久闻满清的伊犁将军纳兰秀吉,有一个美丽的女儿,文武双全,莫不是她!

孟禄皮鞭一指,笑道:是你杀的也好,不是你杀的也好!你现在是我的俘虏了,随我回去再说!纳兰明慧又是一声冷笑,说道:你也想跟那两个人去见阎王吗?他们就是说要捉我做俘虏,才给我用飞刀扎死的!

孟禄指挥手下,就想来捉。杨云聪大叫一声:使不得。孟禄一鞭打去,喝道:怎么使不得?杨云聪夹手将鞭夺过,折为两段,叫道:你们为什么打仗?孟禄见杨云聪双目圆睁, 威风凛凛,一时倒不敢迫过来。反问道:你到底是帮谁打仗?杨云聪道:我和清兵大小数百仗,从北疆打到南疆,可笑你们连为什么要打仗都还不知!孟禄 手下的一个战士怒道,杨云聪,你以为帮我们打仗,就可以胡说八道吗?我们也打了这么多年,谁不知道打仗为的就是要把鞑子赶出去!

杨云聪又说道:对呀!但为什么要把鞑子赶出去呢?难道不是为了满洲鞑子不把我们当人,抢掠我们的牛羊,侮辱我们的妇女,奴役我们的百姓吗?现在你们 要捉这个女子做俘虏,不是也要侮辱她,不把她当人,要把她当奴隶吗?你们不许鞑子那样做,为何你们又要这样做?孟禄手下三十多人却答不出来,这道理他们 还是第一次听到,还没办法分出是非,孟禄又喝道:她是我们的敌人呀!她还杀死了我们两个弟兄,为什么不能捉她做奴隶?杨云聪道:和你们打仗是满清军 队,不是她!在战场你们杀拿刀的鞑子,杀得越多越好!但在这里,你们要侮辱一个空手的少女,你们不害臊吗?她杀死那两个人,就是因为他们要欺负她,她才迫 得自卫。我说,错的不是她,是你们!

孟禄的手下都知道杨云聪是个抗清的英雄,虽然孟禄怀疑他反叛,率他们来追,可是在还没有得到确切证据之前,他们到底对杨云聪还有多少敬意。这时杨云聪 理直气壮的这么一说。又似乎颇有道理,但捉俘虏做奴隶之事,是部落民族几千年传下来的习惯,这习惯已深入人心,因此又似乎觉得杨云聪是在强辩。

孟禄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他也曾有意于飞红巾,可是飞红巾不理睬他。推选盟主那晚,他不参加,一来是有心病,二来也是因为不服飞红巾。杨云聪说完之后, 他瞧了纳兰明慧一眼,大声喝道:杨云聪,我问你为什么要保护她,你说你不是反贼,是大英雄,那么我们的大英雄为什么要替一个敌人女儿驾车,做起马车夫来 啦,哈!哈!杨云聪气得身子颤抖,孟禄又大声叫道:弟兄们,你看;这就是大英雄杨云聪的行径。你们知道这个女子是谁吗?她就是满清的伊犁将军纳兰秀吉 的女儿,哼,杨云聪如不是早和他们有勾结,为何处处要维护她,甚至别人打仗,他却去替纳兰秀吉的女儿驾车。把他们两个都捆起来吧,弟兄们!

孟禄一番话好像将油泼在人上;他的部下果然受了煽动,轰然嘈杂起来,刀抢齐举,竟围上来,纳兰明慧摸出飞刀,杨云聪急叫这:使不得!纳兰明慧的第 一口飞刀已经出手,银光电射,对准孟禄的心窝飞去,杨云聪疾忙一展身形,将那口飞刀截住,那时,飞刀离孟禄的心窝不到三寸!孟禄慌张中一刀劈下来,杨云聪 一矮身躯,在他刀锋下钻过,叫道:明慧,你躲进去!纳兰明慧给他一喝,飞刀是不放了,可是却不肯躲进去,她要看杨云聪打架呢!

孟禄毫不领情,马刀又再砍到,他的手下也纷纷扑了上来,还分了七八个人去捉纳兰明慧,杨云聪暗叫不好!心想这事不能善休;猛然展开轻灵迅捷的身 法,在刀槍缝中,钻来钻去。举手投足之间,把三十多条大汉都点了穴道;连孟禄也在内,或作势前扑,或举刀欲砍,都是个个动弹不得,好像着了定身法一样, 定在那儿。纳兰明慧在车上纵声娇笑,杨云聪却有苦说不出来,这真是误会加上误会,不知如何才能收场!

猛然间,纳兰明慧高声叫道:清兵来了!杨云聪跳上车顶一看,果然远处尘头大起,杨云聪急忙跳下,高声叫道:你们赶快走吧,清兵势大,让我在这里给你们抵挡一阵!说罢又像穿花蝴蝶一般,在人群中穿来插去,片刻之后,又给那些人解开了穴道,孟禄冷笑道:我不领你的情、跨上马背;带了队伍,径自驰去。

杨云聪拔出短剑,准备清兵一到,将纳兰小姐的身份说明,自己马上突围,去找飞红巾解释。正盘算间,那队清兵已杀了过来。前头跑出两个人,杨云聪起初还以为是清军的军官,近处一看,始知不是,清军在后面放箭,这两人挥剑拔打,时不时还回身厮杀一阵。又再奔逃。

清军越来越近,杨云聪已看得分明,这两人是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多岁,儒生打扮,武功极高,女的二十来岁,身手也是不弱。杨云聪心中大喜,这女的自己不 认得,男的却是自己的好友,武当派的名宿卓一航,据师父说,他也是因为中原糜烂,方万里投荒,隐身漠外的。师父还说,他内功精湛,年近六旬,看来还像三十 余岁。杨云聪在天山时,曾屡次见过他,他并不以长辈自居,硬要杨云聪以兄弟相称。杨云聪当然不敢,后来才知道,他本来要拜晦明禅师之门的,晦明禅师因他早 已是一派大师,不愿居为尊长。因此卓一航和晦明禅师的交情是近乎师友之间,而卓一航和杨云聪的交情也是介乎师友之间。

杨云聪一见卓一航被清兵追赶,舞起短剑,便迎上去。卓一航这时也认出了杨云聪,大喜叫道:老弟,你和她敌住后头那四条兔息。我去杀散清兵。一回身,就向敌人冲去,杨云聪抬头一看,只见那队清兵,由四名军官带领,为首那人竟是以前在沙漠中和楚昭南合斗自己的纽枯庐,这时忽然听得背后纳兰小姐叫了一声,纽枯庐面前有异色,杨云聪无暇追问,龙形飞步,剑随身走,一缕青光,刷的向纽枯庐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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